穆焰若无其事地看了陆婳一眼,继续道:“在猎人的精心照顾下,小虎崽一天天长大,它还是那么可爱,不伤人咬人,常常逗得猎人开怀大笑。”
“猎人放弃了放虎归山,他想,只要它一直这么乖,他愿意就这样照顾它一辈子。为了这一辈子,猎人不得不重新忙碌起来。”
“直到有一天,猎人回到家,虎崽像往常一样扑向他,咬伤他,还险些吃掉他。”
这是一个养虎为患的故事,陆婳内心阵痛不已。
所以,她就是那只恩将仇报的虎崽吗?
“那……猎人后悔了吗?”她问。
穆焰挑眉看她:“说好不问问题的。”
陆婳点点头,说:“也许虎崽不是故意的,它的本意还是想表达情感,只是本性使然,没控制好轻重。”
“故事而已,世子妃不必当真。”穆焰为她沏上茶,随口问道:“什么时候进宫?”
陆婳:“还不知道。”
穆焰似笑非笑:“看样子,皇上也不是很急。”
关于宫里的事,陆婳不愿意谈,于是不作声。
“孩子几个月了?”穆焰又问。
“快六个月。”
“想要什么礼物?”
陆婳默了一瞬,说:“不
用。”
“也是,如今的世子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穆焰静静看她,目光幽幽地,难辩喜怒。
陆婳太不喜欢这种感觉,心口堵得慌,正想起身离开,封齐铮回来了。
他手里果然提着明月楼的点心,目光在陆婳脸上停了两秒,看向穆焰,微微喘气道:“又见面了,穆公子。”
穆焰没什么表情:“世子爷看上去很不错嘛,满面春风,踌躇满志。”
“那是,要当爹了嘛。”
封齐铮得意的很,将点心往桌上一放,话是对陆婳说的:“对不起呀娘子,本打算让你们师徒二人好好说说话,但母妃派人来催,说家姐来了,非要等你一起用晚膳。你看,要不,我们与穆公子改天再约?”
这人莫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陆婳求之不得,立即起身道:“那我们快回吧,别让家姐等急了。”
她看向穆焰,到底没忍住,孩子气般说了句:“反正人家也没有要留我们吃饭的打算。”
这话,令穆焰莞尔。
仿佛乌云被吹散,只剩清风霁月。
在他们走到门口时,他终是开口道:“婳儿,此次事态复杂,自己要小心。若有需要,尽管找元齐。”
陆婳微怔,脚步却没有丝毫停留。
她想,就这样吧。
她这只忘恩负义的小虎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离他远一些,免得再祸及无辜。
“多谢公子。”封齐铮礼数周全,拜礼后,又补充道:“孕妇性子都古怪,你别往心里去。”
穆焰慢幽幽地瞥他一眼:“她是什么性子,我比谁都清楚。倒是你,是男人的话,就别一直拖着她在水下。”
…………
马车刚一启动,缕缕琴声传来,悠悠扬扬,宛如离家时,长者的反复叮咛。又如在低声诉说,那些最静好的时光,以及彼此最初的模样……
陆婳内心翻江倒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在研究元齐给的那些药材。
“没要钱。”封齐铮说。
陆婳:“嗯,节约了。”
隔了一会儿,他又说:“都是安胎的良药。”
陆婳有些烦躁:“我看得出来。”
封齐铮笑:“那你看出来了吗?他也舍不得……说起来,你们其实在某些方面挺像。”
陆婳:“废话,我是他徒弟。”
“你知道,你不是。”封齐铮突然严肃起来。
陆婳无言以对。
是呀,她不是,所以呢?
她看
着他,有些茫然。
“所以,我很紧张……”封齐铮握住她双手,一双眸子亮得惊人,什么情绪都不藏,只倒影着她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他太完美。成熟,稳重,有实力,任何女人见了他都会动心。”
陆婳愣愣,没好气道:“你觉得我也是?”
封齐铮急急解释:“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怕你混淆了恩情与仰慕,反而忽略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防线。”
陆婳皱眉:“什么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