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靖顿恼,便朝后视镜里的男人昂了昂下颚,以示不屑。
男人的冷笑瞬间变得玩味,颇有“大尾巴狼盯着小猎物”的架势。但很快就收回目光,他伸出胳膊,朝车外“犯花痴”的方卓重重拍了下脑袋。
“想啥呢!上来开车!”
“哦哦哦。”
方卓这才缓过神,忙屁颠屁颠的回到驾驶座上。
车辆启动,见方卓仍沉浸在刚才小插曲的回味中,好半天也不知道开口跟后排的“莲姨”唠唠嗑……
副驾驶上的男人打破沉默:
“怎么着?”他懒洋洋的重新点根烟,又从后视镜里窥探程靖。嘴角挂着阴笑,朝方卓问,“这小辣椒,就是你未过门的娃娃亲?”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后排的母女尬住……
“瀚哥,你扯哪里去了?”方卓缓过神,挠着头憨憨一笑,“她是我远房表妹。”
“表妹?”程靖懵,看向母亲。
陈婧的关系圈她一点也不了解,真是要人命!
“你卓哥哥,咱老家一个村的!”方宝莲笑笑解释,“小时候你在外婆家住过一阵,成天缠着他去河里捉泥鳅,还记得不?”
“呃……”程靖尬住。
心想:别说我,只恐连陈婧本人也未必记得。
而前排副驾驶上的某个男人,则故作漫不经心的开始哼唱: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大哥哥你好不好,带我去捉泥鳅?
“……”程靖顿尬得不是一点点。
鉴于这首童谣在2020年,会被“污秽思想满天飞”的成年人恶意曲解;再加上此刻后视镜里,男人瞳眸里的嘲讽,分明透着一丝淫邪……
程靖不得不抛给他,一个狠狠的瞪眼!
男人摸着唇,停止哼唱。却依然透过后视镜,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
“这都多少年了,婧婧哪记得那些?”前排方卓笑笑圆场,终于想起要跟长辈唠唠嗑,便很直白的问,“对了莲姨,这些年怎么也不见您回老家?”
把方宝莲问住,不知该从何说起,便一句话敷衍:
“去外地打工了,去年刚返乡。”
“那有时间的话,带婧婧回老家看看呗!”方卓也没问太多,美滋滋的打开话匣,“咱方家村跟十年前大不一样了,柏果镇搞城镇扩建,把咱村里的那些老平房全拆了。现在的方家村,全是政府建的单元楼。”
九十年代初,恰逢国家城镇建设的起步期,也是房地产的“非理性炒作与调整”阶段。商品房的概念在百姓中开始普及,但房屋建设基本由政府独揽,如XX省一建公司承接,并无雨后春笋般的私营地产商。
那时在大城市,住国家盖的单元楼,也许已习以为常。但“城乡结合部”的荷城县不一样,小农思想下,土地自主产权的意识特别强。人们没有商品房买卖的概念,房产梦想基本都是去政府买地皮使用权,自己盖“小洋楼”住……
所以当时政府盖的单元楼,基本都是给第一代城镇建设中,老屋被拆迁的村民居住。不同于现在的拆迁户,当时没有拆迁费,只分房子。
柏果镇属于荷城县的重点乡镇,不仅方宝莲的老家在那里。程靖的妈妈谷爱玲,娘家也在那里。
此刻听着方卓的话,程靖暗想:你们拆早了!
可知再十年后,周围别的村会被私人地产商圈地?会得到一笔不菲的拆迁费?譬如,谷家村!而那时的你们,只能在政府盖的单元楼里,干瞪眼。
“……”方宝莲没接话,听得心里五味杂陈。
出嫁后,她因为“太贴婆家”,加上陈老太又是个很不好处的亲家。所以她身不由己的,跟娘家之间慢慢关系淡了。
对这些,方卓自是略知一二,便立马话锋一转道:
“您家老屋面积大,分了套三居室。前阵子我去帮忙粉墙,看到宝铸叔特意留了间房,说让您回老家有个落脚的地儿!”
言外之意:你弟弟心里记着你这个姐呢!
说得方宝莲喉间涌动,眼里泛出泪花:
“难为伢儿她舅了!”
程靖听着,暗暗心里有了数:自己有个舅舅叫方宝铸,是个明事理之人,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
“对了方卓,我听说前些年,你当兵去了?”方宝莲岔开话题,问道。
“是啊!去年刚退伍,工作不好安排。”方卓憨憨回答道,“这不,就来城里跑面的了。”
“跑面的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