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越来越大,吹得脸颊生疼,我强压下心底翻涌的酸痛,却越发悲戚和苍凉。
杨修夷薄唇紧抿,俊容苍白,没有说话,良久,他沉声道:“早在五年前,您就该明白初九在我心中有多重要。”
“可九儿浸于仇恨,所念所想皆为虚妄,你为什么要跟着一起犯傻?你若执意如此,我不如令玉尊将她强行带回山上,她未必会不依。”
“别再为难她了师父!”杨修夷急声道,“一边是待她恩重如山她深爱的师门,一边是她的家仇,疼爱她的爹爹娘亲皆不幸惨死!您想让她如何取舍?无论作何抉择,她至此都会背负不忠不孝之念,她会生不如死的!”
师公别头看向另一侧。
沉默一瞬,杨修夷低低道:“我怎能不清楚初九是虚妄,但我还是会陪她去,因为我更清楚她的痛和恨。”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手指深深嵌入了岩石上的缝隙。
师公垂下眼睛,轻声道:“可修夷,你知道为师最担心那丫头会做什么么。”
“我知道。”
师公偏头朝他看去:“九儿不会不明白自己时日无多,她为巫师,以巫师之念,她会如何?”
杨修夷双眉微拢,落寞道:“以自身为引,同归于尽,能杀几个是几个。”
“届时,你会如何做?”
“拦她。”
“拦不住呢?”
“我可以。”
“如若拦不住呢?”
“我会拦住!”
“可万一呢!”师公怒道,“你是陪她一起死,还是看着她去死!以你之性,你只会追上去,追入虎口,然后与人头破血流,死战到底!”
师公鲜少发怒,亦少有这般激动。
杨修夷看向远处海线,侧颜绝美,白皙冷峻,似一场渐沉风露,无声淌过天地,宁静安和。
“如若我这么没用,只能眼睁睁看自己的女人去送死,您又为何要对我寄予厚望?”
“万事无绝对,百密尚有一疏。更何况你我都知道,九儿不笨。”
“我若不陪她,我就连拦的机会都没了。”
师公闭上眼睛,沉声道:“你去意已决?”
“不改。”
师公长叹:“痴儿。”
杨修夷双眉轻沉,认真道:“师父,初九此生太苦,可恨我没本事让她不苦,我唯有能做的,就是陪她一起。”
我捂住嘴巴,眼泪滑入指缝,从下巴淌落。
师公双手负后,沉默无言。
杨修夷抬手揖礼:“师父,您曾说过,坚卓之志非由人天生,而需从艰险世事中磨砺而出。我生来锦衣荣华,不知贫穷饥寒,亦未尝过迫于强权求助无门之境。自我明事下山,我所见之人千人一面,他们皆喜以礼待我,而非以心。或曲意逢迎,或媚骨阿谀,或面上客套,实则避我三尺。我知他们并非尽数心怀揣测或故意而为,只是太过惧我敬我。寻常百姓因我世家子弟,世家子弟因我传闻过奇,这人间之道,从我出生那一刻便注定我行之无碍,我……”
“你说这么多,无非便是想陪那丫头去。”师公打断他。
杨修夷一顿,轻点头:“对,有她所在,人间便不会无味。她若不在,万物于我索然,岁月于我枯活,浮生起落再甚,与我何干。”
师公定定看着他,眸如深空。
杨修夷不躲不闪,双眸沉毅。
“少爷!”
“道人!”
吕双贤和甄坤的声音倏然响起。
杨修夷回过头去。
吕双贤急急奔来:“少爷!少夫人又不见了!”
杨修夷面色大变:“初九?!”
甄坤急道:“她去找广征尊人,可是广征尊人并未见到她,我们找遍了都没找到她在哪!”
杨修夷回首看向师公,师公轻点头,他很快离开。
我忙转身往原路返去,刚攀上岩礁,身后风声一啸,我立时回头,顿时局促不安的僵愣在地。
师公垂眸看着我,眉眼悲悯,叹道:“九儿。”
“师,师公……”
“都听到了么。”
我手指快要将衣袖扯破,垂下了头,不知如何面对:“我,我不是故意,我……”
“是我安排玉尊让你来的。”
我大惊,抬眉看着他,面色惨白,呼吸几乎停滞:“你,你是想让我去劝他还是想……”
“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