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悬上,不理人间,兀自幽然。
“说少爷,少爷就来了。”他笑道。
我侧过头去,洋洋洒洒一大群人,其中有三个胖子,最高的那个微垂着头,没理旁人。
我收回视线,心烦意乱。
小院干净古旧,他们拉开木门进来,眼角余光看到他们撕开了身上负重和一脸的僵肉。
师公不在,另外两人是登治尊伯和缦山城的丘前老头,神色皆疲累淡漠,随口聊着。
没有晚辈坐在这里不理长辈的道理,我深吸了口气,起身走过去,开口道:“登治尊伯,丘前老头。”
登治尊伯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慈蔼一笑:“你个丫头。”
我顿了下,抬眸看向杨修夷。
他眉间的紫色惜缘结印缓缓褪去,他脱掉厚重的大袍,再将绑在胳膊上的沙袋一一解下。从始至终没朝我看来一眼,侧颜深邃清寒,淡漠如冰。
我垂下头,声音低的自己都要听不清:“杨修夷。”
他接过闫贤先生递去的墨青长衫,看似简单,却华贵精致。闫贤先生帮他整理着,手指拂过衣上浅绣的苍竹细纹,抚平那些微不可见的折叠之皱。
系好腰带,杨修夷举步朝屋舍走去。
我愣在原地,双眉微蹙。
登治尊伯低笑了声,理了理衣裳:“唉,还以为能找个地方坐坐呢,可累死我了。”
“是啊。”丘前老头跟着打哈哈,收拾桌上东西,“走走走,小两口闹别扭了,咱杵着估计好不了。”
“丫头啊,”登治尊伯朝我看来,“修夷身上负着不少伤呢,你这次可得乖点,稍稍让一让啊。”
我闷闷的嗯了声,额头一痛,被丘前老头给狠狠的弹了一下。
我伸手捂住,张口就道:“糟老头!”
登治尊伯拍他,怒道:“干什么,初九都嫁人了你还捉弄她,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
丘前老头嬉皮笑脸:“嘿嘿,看她凶的,还跟小时候一样嘛。”
我白了他一眼。
他们抱着东西要走,杨修夷从屋里出来,手里抓着一个包袱,忙叫住他们:“登治师叔丘前前辈。”
“嗯?”登治尊伯回头看去。
“你们一路劳累,在此休息吧,屋里备着不少酒菜。”
丘前老头搓了搓手,眼眸发亮:“有酒啊?”
杨修夷朝我看来一眼,朝小院木门走去,到门口时回头对我道:“过来。”
登治尊伯立时轻推我,笑道:“去去,快去。”
我垂下眉,跟了上去。
海潮卷着浪花,四处飞溅,远处许多人在收拾尸体,还有许多岛民的哀嚎大哭,乱哄哄的。
杨修夷在一块岩石上坐下,回头冲我伸手。
我握住他的大掌,被他扶着在一旁坐下,他拿出太灵暖玉戴在我脖子上,长指将垂挂着的暖玉塞入我衣下,而后轻轻梳弄我被海风吹乱的长发。
暖玉入怀,胸口似温泉灌入,一股热意涌向四肢。
“这些日子冷么。”他出声道。
我轻轻点头。
他淡淡道:“难怪跑到这儿来杀人放火。”
我讪讪抬头:“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他将包袱解开,是一个精致竹盒,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飘散而出。
他一层一层拿出来,冷冷道:“被你气成半死。”
我接过他递来的米饭,盛在碗里,米粒晶白,香喷喷的。
可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我握住筷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半是愧疚,半是心疼。
夜风将他的长衫吹得凌乱飞舞,一贯闲雅的墨发亦如是,星辰大海之间,他的肤色白皙若雪,极不真切。
“逃出来之后为什么不来找我?”他道。
我反问:“你们怎么会在这的。”
他将几碟菜一一摆好:“你说呢。”
我垂下头,安静的往嘴里送饭。
他捡起一双筷子,往我碗里夹肉,淡淡道:“如果今天我没在这,你是不是真狠得下心把我扔下?”
我的筷子一顿。
他又道:“还是说,你从未想过?”
鼻子泛酸,我咽下嘴里的饭,轻声道:“我不敢想。”
他夹来一片青菜,声音仍淡若闲云喝茶:“那你现在想,想一想如果没有你了,我该如何自处。”
我抬起头,他垂眸看着我,漆黑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