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争其日月之辉!可是,可是……”她埋在我腿侧,哭道,“那些十巫的长老们因主人用生人血肉喂养化劫,将他万刀凌迟,魂飞魄散了!”
饶是早早从原清拾那得知了一二,可是直面时却那么心痛难受,和憎恶。
死有余辜,他真的死有余辜!
我眼眶发红,问道:“在哪喂养的?”
她抬起头:“什么?”
“二十三万苍生,来自何处?”
她一顿,回头看向远处,天幕云卷,浩浩汤汤,天际似有大片明光,却不真实。
“云英城?”我问。
她点点头:“好在少主们先有准备,在十巫带走主人之后立即将化劫用术法封印于溟海之底,否则,化劫现在就会被那些更恶的人给夺走了。”
更恶?
杀了那么多人,还有谁比谁还恶的说法么。
为恶者必祸,祸必及子孙,天道以众生为悯,逆天而行,以屠戮为欲,则必遭天谴。
真是……一群荒诞的人,一场惊世的孽!
我挣开她的手,她还欲再上,我道:“别过来!”
她僵在那:“尊上。”
我转身离开,她还要跟来,我回头瞪她。
她擦掉眼泪,惶恐不安。
“回去吧。”我回身朝前走去,从来没有这么沉重和疲累,“去哪都好,别再滥杀无辜了。”
“可是尊上……”
“已经没有月家了!”我头也不回,寒声道,“你不必相随,月家不会有后人了,月家灭门绝户了!”
她凄哭:“尊上……”
我闭上眼睛,眼泪肆意。
夜风如铁,刮得我每一寸肌肤都疼。
我一步一步踩着荒野贫土,山路不敢行,唯恐再碰见那个黑衣女人。我上了大道,到一处城关时,发现城门已关。
在远处坡下置了一个涤尘阵,我抱膝靠着磐石,静静望着浓郁夜色。
月牙儿,田初九,萧阳儿。
我有三个名字,如今看来,最轻松的,是我一直不想回顾的萧阳儿。
若可以有选择,我不要什么美貌身段,亦不要一身巫术,仅当个简简单单的后院丫头,干些杂活,朝九晚五,闲度余生,此生足矣。
何必那么累。
何必那么痛。
何必那么重。
抬手抹掉眼泪,怎能想到,我怎能想到,德胜城的行尸竟也与我月家有关!
两千年,多少血债,多少杀孽啊!
脑袋一阵剧痛,我双手捧住,眼泪越发汹涌。
我不为恶,因为师父良善,我爱师父,所以我律己。
我想济世为怀,因为我要配得上杨修夷,我爱他,所以我赴行。
我恪守大义,谨遵原则,因为师尊所传,我爱他,所以我践履如纲。
但倘若他们要我去为恶,我会不会?
会不会?
他们养我育我,给了我一切,如若让我去为恶,会,还是不会?
我曾以为,若师父为天下所弃,我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天下对立的一面。若杨修夷与天道违背,我会誓死相随,与他同生共死。
而如今,我的爹娘,我的族人,他们正站在另一边,与奉天道义理为信仰的师公师尊们为敌。
而我,若没有十年前的月家亡族,今夕将是何夕?
我的存在,我的所思所想会变成什么样?
如此陌生,令人惧怕。
可是,我后悔吗?
后悔生在月家吗?
梦里的爹爹那么宠爱疼我,娘亲的手那么温暖柔嫩,族人都喜欢我,个个视我为珍宝。
更何况,还有姑姑,为我粉身碎骨,扛过重光不息咒的姑姑!
后悔吗,田初九,你后悔吗?
可他们已经魂飞魄散,你的至亲之人皆魂飞魄散了……
是报应?罪有应得?
因为杀孽还在继续,一场远在南州的杀孽千百年来未曾断过。
所以我家破人亡,所以我颠沛流离,所以我湖底四年之苦,所有的这些,都是天道之偿?
“哭什么呢?”
苍老声音传来,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立在矮坡上好奇的望着我。
我忙擦掉眼泪,摇头:“没事。”
“没事哭成这样?”
“老人家,怎么这么晚了你还在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