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挽应该担心坏了,看得出她在吴家一点都不受宠,那些银子应该确实是她的所有家当。我收了她的银子又失踪两天,也不知她得急成什么样。
我说:“让她别急,我吃完就去。”
几口将汤喝完,回房拿了钱袋,一出门就撞见了师父和花戏雪。
两人一身是汗,头发黏湿,师父手里抱着个脏兮兮的球,看模样玩得很尽兴。
师父瞅我:“去哪?”
我有些局促,低下头:“去街上一趟……”眼角余光打量花戏雪,他望着另一处,留了小半张侧脸给我。
耳朵忽的一痛,我下意识叫道:“啊哟!”
师父一把将我拎过去:“又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扯开他的手,面色涨的通红:“你烦不烦呐!”
“你还敢说我烦,昨天野哪儿去了!”
“我,我……”我胸板一挺,“我的小院被人砸了,我去找人麻烦不行么!”
他眉眼一皱,怒道:“那你把我扔在大街上三天三……”
我转身就跑。
“嘿!你个死丫头……”
云白天碧,暖阳温婉,簌然飘落的花瓣随风轻灵飘起,洁白淡粉的颜色纷扬了满目。
我在不远处停下脚步,心里仍有些不放心,顿了顿,我贼溜溜的猫了回去。
悄然踮脚,我在垂花重门后扶墙探眼。
花戏雪和师父正在院中互相指责,两人大约是去跟人比赛了,还比输了。
我悄悄松了口气,看样子花戏雪没放心里,也可能他根本就不记得,半梦半醒,当是个荒唐的梦了吧。那我也不能尴尬,如果我显得有什么怪异之处,反而两人都不自在。想想他误会了独孤涛都能躲上四年,要是他讨厌上我了,那我真的得自责,毕竟是我认错了人。
正要缩回脑袋,他忽的长眉一挑,绝美凤眸望了过来,我脊背一僵,针扎般似得躲开了。
在墙下站了会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就,就全当没有了吧,下次见面一定要自然一点。
吴挽挽一直等着,憔悴的模样让我很过意不去,我的那些药材还在客栈里,得回去取来,便拉着她一起上街了。
她开心不已,我这才知道她还有禁足令,上次能出门是因为高晴儿是独孤将军的儿媳妇,吴夫人最爱攀附权贵,所以放她一马。而黄珞随黄大霸一起去青林县救灾,中途路过来找高晴儿,所以我才在春鸣山遇见了她们三人。
吴府位于德胜城最繁华热闹的主街道上,我们出来时恰好遇见了外出归来的唐采衣从轿上下来,得知我们要上街,她立刻表示要一起。
吴挽挽受宠若惊,越发开心。
唐采衣走在吴挽挽身边,我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她面淡无波,没什么情绪起伏,走得很安静。
吴家在德胜城名声很大,加上又是做生意的,认识唐采衣的人实在太多。一路下来,不停有穿金戴银的女眷跟她们止步谈笑。
快到客栈时,恰好看到街边一个代写文书的青衫先生,我不由停下脚步。
我很喜欢唐芊,可毕竟是杨家的人,还伺候过杨修夷的娘,这着实让我觉得别扭。而我既然决心要好好赚钱了,我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使唤丫头。
我让先生给我写了个招人启示,呼呼吹干上面的墨渍,离开时先生笑道:“姑娘直接找个牙婆子就好了,有几个丫鬟是识字的?”
我也笑:“我要找的就是识字的丫鬟呀,不识字的我买来做什么?”
收好纸张转身,忽的一顿,目光凝在了对面的泥人摊上。
师傅的手艺柜上插着许多可爱生动的泥人,其中一支提棒上趴着一只乖巧的白色小兔。双耳耷拉,眼睛点着红泥,跟四年前杨修夷在小桐驿站买给我的那只一模一样。
顺着我的视线,她们两人也回过了头去。
这时一个清秀少女走过去,恰好看中了这只小兔:“老板,这个多少钱?”
泥人师傅瞅了眼:“最后一只了,便宜给你,三文吧。”
少女掏了钱,捏起提棒走了,我收回目光,吴挽挽忽的叫道:“等等!”她疾步走过去:“老板,捏这只小兔的泥还有么?”
说完直接倾身朝泥人师傅的手艺柜看去,还伸手拨了两下,而后她回头看向那个姑娘,笑道:“姑娘,我朋友也看中了这只泥人,你可否割爱转卖给我呢?”
我一愣,就要说话,唐采衣却伸手拉住我,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