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天空罩着阴霾血色,飞沙走石自高空落下,许多纵马奔来的侠士被沧州官兵拦挡在青林县外。
金戈兵甲连营排开,不断有将士一路驰马高喝:“此事急危,禀以性命为第一义,各路豪侠请速归去!”
我趴在马背上,浑身冻得僵硬,轻抚了几下马脖:“小疯,放我下来。”
马儿是路上捡的无主马,它听话的蹲下,未等我挪动四肢,大地一个晃动,我直接滚在了雪地上。
小疯俯首蹭我的头,我抬手轻拍它脖子:“你快走吧。”
青林县被全线封锁,我避开陆道,绕了极长的郊野去了后山。
雪纷纷落下,湖面冻如明镜,天空赤云翻滚,映在澄净莹白的湖面上,一望而去极为烈焰雄壮。
我小心翼翼的走在湖面冰层上,雪雾弥漫,飞旋盘踞,打在脸上疼的像被刀子割了一样。
上了堤岸就是鹤山后岭,入山石远远高耸着,茶肆的茅檐覆了沉沉霜雪,人影幢幢,来回疾走。
我在路旁蹲了会儿,抖去树枝上的霜雪,费了许多功夫生了堆火,边伸手取暖,边温烫酒壶。
不时有石块从高空滚落,最大的一块巨石砸开了湖面,湖水从洞开的窟窿里浸出,好些人遭了秧。一些反应快的能及时挣扎回来,但更多的人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彻骨寒潭吞没。
我愣愣的望着其他人从洞口旁边避开,同他们一样庆幸自己没有被石头砸中。愣完想快些离开,不经意的回头,目光落在了两个人影身上,顿时如遭雷击。
一个穿着碧绿色长衣,披着淡白斗篷的女子正牵着一个银白长袍的年轻男子从湖对岸走来,状似游戏人间般的绕开了那些窟窿。
女子并不美艳,但隔得这么远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柔媚多情,就像穿着这么厚的衣裳,还是能看出她的曼妙身姿一般,祝翠娘。
她身旁那个略显稚嫩的男子我再眼熟不过,是那个比我小两岁,却非要喊我六妹的胡天明。
恍如噩梦重现,我僵在了原地。
他们在一起会是偶然么?
我望向来时的那条路,唇边莫名尝到一丝凄涩。
乔雁和宋十八的音容笑貌出现在眼前,还有君琦刺入杨修夷胸口的那柄匕首,利刃上的血珠灼伤了我的眼。
寒风横扫山峦,枯枝上的积雪簌簌跌落,我捧着酒壶的双手微微发颤,悲凉无助。
独自老去没什么好怕,孤身一人也不值得为惧,可我着实不想再当什么不祥之人了,他们为什么非要一步一步逼我,用尖刀来剜我的心肉!
他们很快消失在视线里,脚印被风雪覆盖。
我茫然立了许久,重新赶路。
彻夜不歇,在第三日正午到达华金玉门,极厚的流蓝晶墙将我们格挡在外,十八格汉白玉阶上挤满推攘的人群。
脚下晃动愈加频繁和剧烈,九头蛇妖粗粝的咆哮声响在每个人的耳边,两个时辰后,我们终于被允许进入。
宗门内一片混乱,大地开裂,楼宇宫殿勉强维撑,墙角的石块砂砾如同碎珠般散乱一地,毫无昔日仙气。
我浑身包的严实,只露着双眼睛在斗笠之下,想先去吟渊之谷看看情况如何,经过拂云广场时,迎面而来一群白衣白发白须的老人,我脚步生生止住,眼泪刹那滚出。
拂云宗门有三大广场,拂云广场,长儒广场,青尊广场。
他们去了长儒广场,围在了白旸石像下。
白旸是仙界炼丹制药的星君,亦是各炼丹门派极为推崇的上仙,此时翻滚的红云盘浮在石像四周,雪花为他的轻袍缓带上了层莹白纯色,他目色远眺,神情严肃,一丝不苟。
日头西沉,四周腾腾的云雪气雾被余晖染了一层又一层,那群白衣老人就站在那里谈笑风生,捋须拂袖的姿势一看便是在吹牛,而且吹得兴致勃勃。
其中一个老人,衣不出众,貌不张扬,我却一眼就瞅到了。
师父。
他并不开心,众人哈哈大笑时,他抬头望着石像发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白衣老人朝师父走去,递给师父一块巾帕,我这才知道师父哭了。
心痛如绞,我力图让自己平静,可始终没能抑制住满心的悲痛。我找了个角落痛哭,伸手抹泪,从湖里出来那么久,第一次觉得这么委屈和难过。
长风呼啸,风雪凌空,我极快控制好情绪,起身离开。
吟渊之谷人山人海,雾气环绕,玉墙坍圮,残垣散乱十里,数百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