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姑娘都很水灵,尤以清州为甚,她们最喜欢以一根竹簪将满头青丝挽髻于后,气质清韵仿若云烟轻雾,自然,闲淡,温婉。
一路而来,不论城镇还是村野,到处都是青石板桥,姑娘们吟吟的笑音不断传来,还有呼啦啦响的悠远二胡。沿岸白房黑瓦,莺****长,这个季节了,竟还有杏花点点。
这几日都没有梦到烛司,直到在清州禾城下船后,她才又来找我,说怕我赶路太累,便忍着没来。
上次分开时闹得很不愉快,这次见面也不太开心,她之前一脸狂傲的说她不急一时半会儿,而我等不起,可现在说话三句不到她就会勾我去救她。我也开了条件,她若将她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就马上写信给长老们。但如我不信任她一样,她也不信任我,又是一拍两散。
醒来仍趴在茶馆,恰好坐在靠窗位置,窗外已近黄昏。
茶馆很清闲,人不多,掌柜吱呀吱呀摇着藤椅,手里一壶暖酒,一本棋谱,看得认真。
身前的茶水温烫,淡烟袅袅,转头看到伙计正倒掉一个睡着了的老人的茶水,添上了新的热茶,然后悄声离开。
那老人跟我一起落座,也跟我一样只叫了一杯花茶。
我不由微微一笑,暖意沁脾。
走出茶馆,满街高楼悬彩,灯光通亮。远处长桥上,好些小女孩咿咿呀呀的跑过去,手里提着小兔灯,恍若闹元宵。
烛司离开前跟我说萧睿他们会先去禾城的顾闲山庄,我打听了下,在城南外,再往南就是与容山天下齐名的药山,南山。
当初烛司说萧睿他们来清州采药,我便猜到是南山了,南山有太多珍稀药材,不止拂云宗门和缦山城,每年都有许多人成批成批的来采。所以我着实不理解为什么已拜入拂云宗门的他们还要自己采药,因为不管多珍稀的药材,拂云宗门上都会有大量藏货,怎么也轮不到他们自己来。
花了三十文买了一盆龙堂香兰,我连夜出城,走了三个时辰终于看到远处的庄园。
离天亮还早,我在郊野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抱着龙堂香兰去花庄里拜访。
得知我的来意,管事打量了一番我那花盆,同情道:“老伯,你被骗了,这不是什么锦川皈兰,就是盆龙堂香兰,四十文都不到呢。”
我做出不甘心的模样:“怎么可能?我花了十三两银子买的,那是我的所有积蓄啊!”
她劝说我半日,我不依不饶,痛不欲生,最后她没办法,道:“我去里边看看哪个花师有空,让她来跟你详说吧。”
我感激道:“多谢姑娘,多谢多谢。”
普通花客入不得内苑,我就抱着花盆等在殿外,几个花奴在那边低声嘲笑我。
等了好久,花师没有出来,那管事的也不见了踪影,我转向那几个花奴,一个面盘胖胖的姑娘叹道:“老伯,你这个真的是龙堂香兰。”
我垂下眼睛,难过道:“你们不要说我穷装蒜,我平日节俭,从来不会花这么多银子的,这是,这是我用来送给恩公的。”
那姑娘蹙眉:“恩公?”
“他救了我家老婆子,得知他喜欢兰花,我特意去买了一盆,没想到,没想到……”我说不下去了。
她露出同情目光,走过来扶我:“老伯,你这盆花在哪买的可还记得?”
我点头,顺着道:“记得记得,在东城桥头,当时买的时候几个年轻人路过,其中一个男子还提醒过我说是假的,可是那个花贩振振有词,气急了还不卖我了,我,我就……”我摇头感叹,“因为那几个男子是关西口音,几个人都是纨.绔公子哥的模样,我以为他们拿我老头子开心呢,我错怪他们了。”
一个花奴出声:“纨.绔公子哥?是关西浩尚那边的吗?”
我想了想,故作迟疑的点头。
她一笑:“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了!萧公子他们就在庄园上呢,老伯你别怕,如果他们可以作证你是在那买的花,那那花贩肯定逃不掉了!我这就去找他们来!”
我傻眼了。
我以为他们早已去南山上了,还打算问清路线后直接追去,若他们就在这里,那我岂不是要穿帮了。
那姑娘开开心心的拉着一个同伴跑了,隐约听到她们道:“总算可以去找萧公子说话了。”
我一头冷汗,完全不知该如何收场。
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来了,可如果现在逃跑,蹊跷更多,不止会让他们怀疑,还会惊了烛司说的那些跟在他们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