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进了隔壁厢房,装潢布局大致相同,但我那儿清冷如寒冬荒原,这里却热闹似春日花苑。
曲调弦乐汩汩而出,三两个舞女衣着锦绣薄衫缓歌缦舞,腰如水蛇般灵动,让我恍惚想起翠叠烟柳的玉如,还有她和原清拾在幔帐床帏里的一夜缠.绵。
长案比那边多置了几座,上边菜色丰盈,案后之人无一不锦衣玉袍,容妆不俗。
所有目光齐齐望来,落在我身上,有探寻,有讶异,有玩味和新奇,我看向杨修夷,他垂眸给了我一个安定眸光。
一个中年男子起身笑道:“贤侄,你这一去可太久了,我们都喝了好几杯了!”说着朝我望来,“这位姑娘就是你仙山上的小徒孙么,长得着实机灵可人啊。”
“是啊,”一个年轻男子也站了起来,笑道,“这仙山可真是个好地方,不仅能养出你这么个踏月乘风的俊俏公子,还能养出这么灵气清雅的姑娘来,这块宝地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拜访拜访。”
这两人一个丰姿隽爽,一个品貌轩昂,说起好听话来还真是不害臊。
“钟灵毓秀,确然是位水韵佳人,”一位容色晶莹如玉的姑娘起身朝我们走来,身着一袭天青长裙,裙摆绣着玉兰色雅纹,随着她的纤纤细步而轻洒摆动,宛如湖面涟漪。脸上巧施雅妆,肤色凝白,真要说起来,她比我更像什么水韵佳人。
随着她起身,与她同席的姑娘也站了起来,上着一袭花妍香蝶羽衣纱,下穿一条丝褶烟罗长水裙,挽着一条淡粉披帛。容妆十分精致,娥眉星眸,俏鼻樱唇,在四方高墙的璀璨灯光下颇是明艳动人。
我皱了下眉,觉得眼熟,定睛细看不由略略一愣,竟是高晴儿。
果然,姑娘家只要肯精心打扮,再其貌不扬也能赛花比月。
她没有将我认出,和先前那位姑娘走到我跟前,上来便笑道:“妹妹模样看着水灵,年方几何?”
那日那么清高的姑娘,今日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说的还是假话,这感觉真别扭。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们忽的一愣,垂眸看向我和杨修夷的手。
我反应过来,顿觉尴尬。
以前还在山上和杨修夷吵吵闹闹的时候我们也会经常牵手的,什么时候习惯的确实想不起来了,也从没有意识过妥或不妥的问题。而且那时的牵手就是牵手,现在却不一样了,五指相扣,缠得紧紧的。我再笨也知道,哪有尊师叔和小徒孙是这样的牵法。
似乎自打地宫里和他亲过之后,我们之间不知不觉的就越发亲密了。
我忙要抽回手,他却不肯,反而更加握紧。
见我没有答话,青衣女子看向杨修夷,笑道:“你家的这位小徒孙不爱说话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给吓到啦?”
方才那年轻男子笑道:“你们杵在门边干什么,挡着上菜了。”
杨修夷嗯了声,牵着我前面走去,淡淡道:“若说大场面,你们见得应该还没她多,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你们就不用打趣她了。”
独孤涛坐在正上方,独坐一席,杨修夷在他右手边第一个,亦是独坐,虽然我不懂,但也知道这些席位是有一些尊卑规矩的,因而他拉着我在他身旁坐下后,不少人面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女侍极快添筷加碗,一个衣着雍容的中年妇人笑着朝我望来,道:“这小姑娘叫什么,生得确实讨人喜欢。”
杨修夷就要开口,我先一步道:“月牙儿。”
“月牙?”
我点头:“嗯。”
杨修夷眉梢微扬,略带戏谑。
我收回视线,轻抿了下唇,我觉得以杨修夷的性子,肯定直接就说我是田初九了,这个名声可一点都不好听。
其实想想也挺烦的,那些尊伯们都很疼我,尤其是行登宗门的几个长老,要是我这恶名传到他们的耳朵里,都不知道会怎么看我呢。
“刚才吃了多少,”杨修夷问道。
“没多少,”我举起筷子,“极香苑老板娘不怎么样,饭做得确实不错。”
他眼眸盈笑,给我倒酒:“喜欢就多吃点。”
独孤涛这时轻咳了声:“琤兄。”
我们抬起头,方才问我话的那位夫人面色有些尴尬。
我们身后的一个侍女轻声道:“适才这位夫人问姑娘年岁几何,可有婚配了。”顿了顿,“问了两遍。”
还真没听到……
我忙道:“年岁十六,已有……暂无婚配。”
终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