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烛乖得很。”那女子枕着他的膝盖道,“是想你想得辛苦。”
“哎呀。”源今时笑了,“公主每次都这样直接,倒叫我害羞了。”
他说着,俯下身去,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廓。
“如果风烛学坏了,都是你教的。”他低声说。
“很痒啊。”公主推开了他,“别乱动,让我好好枕一会。很困。”
源今时笑着,伸手去戳她的脸,看她不满的样子百看不厌。
公主大约是生了气,忽然抬起手来,在他脸上轻轻打了一巴掌。
两人并未动真格,门外那孩子却以为他们不高兴了,一时害怕,便转身欲走,不小心将门弄出了响声。
“谁在外面?”源今时大声问。
那孩子慌了,急忙朝长廊尽头跑。门被推开来,那身穿狩衣的男人一见,急忙追了过去,生怕他不小心摔倒伤了自己。
“风烛!风烛!”他追赶着那孩子道,“你怎么出来了!跟着你的人呢?”
那孩子也不回应他,自顾自沿着长廊跑。源今时快步追着他转过拐角,看着他那样子想笑又不能笑。
“风烛,你慢些跑!”他大声道,“当心别摔倒!”
那孩子又绕过一处拐角,忽然看到前方贴墙的位置有几处架子,几座桌台。其中一个桌台上面摆着招财猫像,底下用布遮着桌腿。他一见大喜过望,急忙钻到桌子底下去,躲在了围布后面。
源今时追过来,见长廊幽暗,直通到底,却不见了源风烛踪影,顿时脸色微变。他四处张望着,哪里都不见幼子踪迹。
“风烛?”他四下问道,“风烛?躲哪里去了?快出来。”
无人回应他。周围十分安静。
“风烛,我带了你爱吃的樱桃毕罗,乖乖出来,我带你去吃。”源今时笑道,“小坏蛋,我知道你一定躲起来了。”
他四下里搜寻着,以为他在置物架下面,便去翻找。
那孩子就躲在桌子下,屏息看着他从面前经过时,突然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袴脚。
“啊,抓到你了。”源今时弯下腰,把他从桌底抱了出来,“小子,这回看你往哪里藏。”
那孩子立刻抱住他的脖子,生怕他责罚自己。源今时拍着他的后背,带他回房中吃点心。
公主早已备好了食盒,正做着茶等他们父子回来。源今时将儿子抱在膝上,拿过一个糕饼给他吃。
那孩子接过来,咬了一大口,靠在他肩膀上嚼着。公主看他吃得可爱,就捏了捏他的脸。
“父亲大人,什么是臣籍啊?”他忽然问。
“哦,你还偷听?”源今时拉开他的手,“不许吃了。”
那孩子嘿嘿地笑着,缩在他怀里讨好他。
源今时就喜欢他听话的样子,于是将糕饼还给他,顺着他的背要他慢点吃。
“臣籍就是不能再做天皇了。”他对儿子道。
“哦。”那孩子点头,一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公主做好了茶,知道他爱喝,就调了一杯极淡的,端起来喂他喝了一口,却不许多喝,怕性寒伤了五脏。
“母亲做的茶好喝吗?”源今时问。
“好喝。”那孩子点了点头。
“好喝就好。她为了你,一直很辛苦。”源今时摸了摸他的头,“风烛啊,我问你,你想做皇帝吗?”
“儿子读史书,说武帝三岁时,见景帝曾问曰,乐为天字否?”那孩子嚼着糕饼,冲他笑道,“武帝曰,由天不由儿。愿每日居宫垣,在陛下前戏弄。”
公主闻言便笑了。源今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竟有些意外。
“好孩子。”他忽然喃喃着,抱紧了怀中幼子,“好孩子。”
源风烛站在门外静静地看,见那一家人其乐融融,神色却有些落寞。
他不记得这些事了。依稀知道自己在梦中,再度望见父母容颜,只觉十分亲切。
可惜,却已不能再相见了。
他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源今时正抱着那孩子,却忽然抬起头来,朝源风烛看去。
他也有一双墨色的眼睛。
[风烛,]源今时道,[请再多爱惜自己一些吧。拜托了。]
源风烛抖了一下,忽然睁开了眼睛。
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他却仍旧睡着,睡到这时才醒来。
“重阳!”他坐起身朝窗外唤道,“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