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
没错,这才是此事的关键,顾家人之所以认为李殊慈就是凶手,就是因为鸩毒能让人即刻毙命,根本不可能是顾敏服用了鸩毒之后才到李殊慈这里来的。而李殊慈既然说自己不是凶手,那么就需要找到使鸩毒延长毒发时间的方法。
赫连韬看向李殊慈,目光焦急,出口的话却是问所有人:“这如何能办到?!”
李殊慈没有看他,她此时仿佛是被所有人孤立起来的泥塑,没有人能救她。
赫连霆在众人面上逡巡一回,思索片刻,说道:“舅兄觉得如何?”
顾振中看着死去的顾敏,悲痛不已。可此时他还能又别的办法吗?顾敏是他的爱女,可王爷公主就能得罪了吗?在家族和真凶之间,他其实根本毫无选择。“既然王爷觉得此时可行,便请公主殿下在三日之内给在下一个答复!”
三日时间,虽不一定能找到解决的方法,起码可以暂缓情势。李殊慈冷静的超乎寻常,声音镇定且坚凝:“好。到时,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赫连韬猛地心头一紧,李殊慈的这个‘你们’,他明白,其中也包括他。他心里着实难受,他怎么就犯浑了呢!怀疑谁也不该怀疑小五的!可他真的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即便小五做了什么,他都相信她又足够充分的理由,他也会毫无保留的理解和包容……
顾振陶听到这话却松了口气,其实不管李殊慈是不是杀人凶手,顾敏都已经香消玉殒了,他们能为了一个死人再失去其他吗?他们顾家还有什么能够失去的?“我们当然相信公主并不是杀人凶手,可,到底还要让人信服才是。若公主能证明凶手另有其人,顾家自然也不会为难公主。只是,现在敏儿的尸身……”
鲍氏上前抱住顾敏,仍然无法接受唯一的女儿死去的事实,不断的失魂落魄的喃喃着什么。顾振中重重叹息一声,吩咐下人将鲍氏带走,准备丧事。鲍氏被下人拉扯着,眼睛却死死的瞪着李殊慈:“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李殊慈低垂双眸沉默以对。
祁奂天目光复杂的看了在场众人一眼,对赫连霆拱手道:“在下还有事在身,若王爷有事,尽管差人吩咐。”
送走祁奂天等人,顾振中道:“还是将敏儿抬回顾府。”
赫连韬道:“舅父,敏表妹的事情还未查明,此时还是将尸身留在王府比较好。再者,敏表妹是在王府出事的,一应后事也由王府代为操办吧。”此时外面因木云而起的传言如同烈火烹油一般,若在传出顾敏死在李殊慈房中,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样的境况,赫连韬当然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
况且,若那人想要毁尸灭迹,顾家人能阻止的了吗?
赫连霆也附和道:“正是。”
顾振中想了想也没反驳,他们顾家生计艰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操办顾敏的身后事,恐怕也是为难的。想到此便又觉得心灰意冷。便也没有心情再争辩什么:“好。”
赫连霆陪同顾家人离开,顾敏被抬到她之前在王府住过的院子中用以停灵。屋子里只剩下赫连韬,李殊慈以及青鸽几个丫头。赫连韬急着想要对李殊慈解释,李殊慈却抢先一步问道:“昨夜那人送来的东西呢?”
赫连韬一怔,立刻吞下了肚子里的话,吩咐人将那只装满奇花异草种子的精致盒子拿来,又从怀里取出那张帖子递给李殊慈:“就是这一张,送拜帖的那人就住在南顺客栈,我就这命人……”
“不必!”李殊慈看着帖子上那一行熟悉无比的字迹,心中巨浪滔天,她打断他道:“即便将此人捉来,又能问出什么?让人密切注意便是。重要的是,他不是在大甘吗?他……是回来报仇的吗?是他杀了木云?”
赫连韬心中那股浓重的不安化作愧疚:“若我昨夜就将这帖子拿给你看,兴许木云就不会有事……小五!方才……”
“蓝心,吩咐人备车,我要去看看木云。”李殊慈没有听和连他再说下去,转身往外走去。青鸽回头为难的看了赫连韬一眼,说道:“世子爷,我只是姑娘身边的下人,可对于姑娘,我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即便姑娘真做什么事情是您所不能接受的,您也应先问清楚了再出口责难才是。用姑娘的话来说,她何须您的‘不怪罪’?”
赫连韬呆呆的看着青鸽的背影,更加恼恨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李殊慈定了罪。李殊慈虽待人亲厚,可骨子里倔强孤傲,心中自有一杆称。她的大义,她的光风霁月,自己都难以与她相比。他有什么资格对她说‘不怪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