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李殊慈眼中不耐之色一闪而过,打断他道:“老伯,来者是客,您不请我们几个进屋去说话吗?”
这下连木山都惊诧了,李殊慈说话很少像今天这般带有侵略性,一向是温和且循序渐进的。申老伯张了张口,结巴道:“是……是,请公子先进屋喝口水……”
院子并不大,东西两间屋子,申老伯将她们一行人引到西屋,想必东屋是儿子儿媳住的。屋里的陈设及其简单,土炕桌椅,锅灶设在小穿堂里,穿堂另一边的门似乎能直接通道东屋去。桌角的油灯并没有将昏暗的屋子照亮多少,木云拿了厚垫子垫在椅子上,让李殊慈跟鹤前辈坐下,与木山一人一边抱着胳膊站在一旁。
申老伯喊了老婆子和儿媳来待客,三个人用大瓷碗端了热水之后便扎着手站在一旁,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李殊慈往那个年轻的少妇身上打量过去,果然如之前所说,眉目长得像申老伯,脸盘则长得像一旁的申婆子。申老伯忙介绍道:“这是小人的老婆子和儿媳。”
老婆子瑟缩的行了个低低的福礼,就侧身站到了申老伯身后,那儿媳开口对李殊慈行礼道:“小妇人关氏,给诸位见礼了。”声音微弱低小,气息如同直接从嗓子里呵出来的一般,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了。
李殊慈点点头,看向申老伯:“不瞒老伯,在下是京中人,半月前在此发生了一场血战,若您知道具体详情,还请如实相告,事关重大,若申老伯能提供一些线索,在下定当重礼相谢。”
申老伯听见李殊慈又提起这件事,十分害怕,哭着一张脸,却不敢再说什么也不知道,只能唯唯诺诺的应承道:“是,小人的确看见了一些事情,希望公子知道以后,不要在为难小人……小人不过是个猎户,不想惹麻烦……”见李殊慈点头,他又说:“小人一家到此处落脚不到半年,家中没有余粮,生计艰难,即便大雪的日子,也要上山去碰碰运气,不然一家老小就要饿着肚子了。”
“那日夜里,小人在山里守着出来觅食的畜生,天快亮时才下山,走到半山腰,见山下有火光,心中疑惑,便小心翼翼躲在林子中看。因着家中困难,便一时起了贪念,想着……想着若是大户人家出行误在这山里的,就浑水摸鱼顺点东西给一家老小填填肚子……”申老伯缩起肩膀看了李殊慈一眼,见她没有追究的意思,继续说道:“等小人看清时,才吓了一跳,那些人身上穿着盔甲,各个都拿着刀枪武器,看样子是当兵的路过这里,小人便想不声不响的从山根溜回去,谁知,就在这时候,另一伙人从远处飞奔过来,全都一身黑衣,蒙着头脸……”
“两伙人一撞倒一起就打起来了,一句话都没说,下手贼狠,不一会便相互杀的七七八八……”
“结果如何。可有活口?”
“有,有活口。”申老伯见几个人都盯着他,说话反而不利索起来,“穿黑衣的剩下几个人……当兵的都死了……”
鹤子钦的身体一震,李殊慈却细细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然后如何了。”
“之后,那几个黑衣人将尸体堆在一起,扬了火油上去,全……全烧了,周围的雪都烤化了,冲天的烟气和焦糊味。小人躲在一块大石头后边,差点吐了,好不容易忍住才没被人发现……”
鹤子钦和木云木山三人见李殊慈并无巨变神色,狐疑的压下心中惊骇,等李殊慈问话。李殊慈却将目光投向关氏。自称‘关氏’的小妇人,乌云似的头发盘在脑后,缩在袖子里的双手露出一截葱白如玉的指尖。
李殊慈双眼微微眯起,那指甲的形状和锉好的略尖半圆形,让她在脑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她的耳中还隐隐传来极低的‘啊啊呜呜’声,那声线即便嘶哑低沉几乎破了声,她依旧能分辨出那是谁的声音。“您这位儿媳,似乎出身不错,不应是山野村妇才对,不知与申老伯家里有何渊源?”
在几代帝王的奋发努力之下,崇南已经算得上百姓安居乐业,尤其是上京周围的郡县。即便是山上靠打猎为生的猎户,冬日里也早就存好了粮食,大雪封山时并不常上山的。李殊慈看着眼前的老伯,和声问道:“老伯,这么大的雪,您是从山上下来的?”
那老伯看着这一溜俊俏的小公子们,颇有些紧张无措,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瑟缩着说道:“小人姓申,是这附近的猎户,儿子病了,家里这小半年就有些困难,大雪天也得上山去碰碰运气。”
他的衣服上满是缝缝补补的痕迹,却十分干净整洁。李殊慈往他手上看去,一只无精打采的干瘦野花鸡倒提在手上,脑袋一晃一晃的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