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却装做熟视无睹。”妫翼言语十分强势,导致嗣央逐渐觉着自己救错了人。
她缓缓地向妫翼靠拢,警惕地盯着鸑鷟。
“蛊女虽身份低贱,却从不背信弃义。”鸑鷟坚定地说道。
妫翼冷笑一声,“所以,你如今仍旧相信,晋国于你开膛破肚,险些将你做成了自衍蛊,并不是你主子授意吗?”
鸑鷟沉默不言,一双坚韧的眸子逐渐暗淡下来。
她不过是倔强执着一些,却不蠢。
“你明明可以选择离开他身边,又为何执迷不悟?”妫翼见她心中已然有所判定,便继续添油加火。
鸑鷟摇了摇头:“他与我有再生之恩,便是要我这一条命,也是应该。”
“你的命于他又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他想要什么,你心中当真不知吗?”妫翼凭着对蛊女的了解,也能猜测到自衍这个诅咒,是她们永世想要摆脱的悲剧。
鸑鷟为昭明太子所用,不过是在她还能施蛊的年岁,谁都想求一个善终,鸑鷟也不会例外,她抗拒自衍成蛊,所以必会求昭明太子在她无法制蛊时,放她离去。
可人总会变得,更何况她的主子一路踩着尸骨,成为了今时的昭明太子。
他既然能舍弃曾经的少年挚爱,又怎会舍不得一个奴仆,更何况是被他所疑有二心的奴仆。
“既是如此,我便回到安阳当面问一问他,是不是定要我自衍成蛊,世代为他所用才行。”她的绝望深处,是自毁一切。
妫翼见她自暴自弃,心中怒火不打一处,气冲丹田时,抬掌击在鸑鷟的心口。
鸑鷟并未打算自保,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掌,身体向后一仰,飞出了车外。
正在御车前行的百里垣壹听到了动静,即刻勒马而停。
首先冲下车马的是嗣央,毕竟她亲眼所见鸑鷟身受重创,心抱良善,这才担忧鸑鷟的伤势。
鸑鷟的身体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顺其自然地掉落于荒地中的一处巨大的坑里。
后背本应如约而至的撞击砂石的痛感,竟有一股软绵之意。
伴随耳边传来的骨头断裂声,使她好奇地回望。
她所身处的深坑约有一丈深,十里长短。坑内尸横片野,新旧沉压,层层叠叠,有些能看见白骨,有些还能看得清死去时的容颜年岁。
而她坠下的地方,刚好枕着一位刚死去的少女尸骸。
腐臭的气味直冲鸑鷟鼻腔,她不住地向上爬去,可越是动,却陷得越深。
那本是一个个鲜活的少女生命,有些睁着眼,望着天空,有些似是在看着鸑鷟,向她控诉着这世道的不公。
嗣央奔来时,着实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她双腿一软地跪在了地上,直至耳边传来鸑鷟细细地求救声,令她回神。
她毫不犹豫地拽住鸑鷟向上求救的手,用尽全力,将她拉了上来。
她浑身散着恶臭地躺在地上,不刻,便坐起身,狼狈地呕吐起来。
嗣央神情沮丧地跪在地上,双手于胸口前交叠,默默地哼唱着:“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魂以归家,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尘世无挂,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来世向明,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终可相见。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碧落黄泉。”
她捧起坑便的一把砂石,轻轻洒下,似是在安葬这些死去的灵魂。
“游牧路上,阿爹见到人死,便会唱这首歌来安魂,阿爹说,有些人走得太远,回不去故乡了,有了这首安魂曲,他们便可随着歌声回到故乡,守着故土,待家人百岁后,天上人间,便会相见。”
百里垣壹曾见过的所有战场,都比不得眼前惨烈,她望去四周,眼眶灼烫。
“瞧见了?这便是你助他达成的信与义,若嫌不够,陈国图江城的妫水河也有,半江染的血红,与面前这尸坑不相上下。”妫翼缓缓靠近鸑鷟,立于她身旁。
鸑鷟虚弱地支撑着身子,心有不甘地道:“你怎知这些尸身来自于九霄宫?”
妫翼眼眸深沉,冷哼一声,道:“坑中尸身万千,可曾见到有食腐肉为生的虫鼠,或是鸟?”
“被弃尸此处的,皆是九霄宫的试药奴,因生前服用过太多毒物,剧毒侵入骨髓,蔓延血肉,所以尸身也不会招来食腐肉的虫鼠。”
鸑鷟抬起头,望着坑中的那些曾经也是鲜活生命的少女,她们本应该茁壮成长,苒苒绽放。她双手捂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蜷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