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后半生的波折便是她的劫难。
当众人听闻她的过往,只有唏嘘一声罢了,却无法真正感同身受,在幽深无际的黑夜当中,她是如何独自一人孤绝悲切,梦魇连连。
她眼见挚爱惨死,却不能救他。身困于柒园,不得自由,病痛满身时,更无人照看,自生自灭。承受剧痛生下的小槐儿却被冠以玉山南之名,被他人所夺。
在这肮脏的深宫之中,所有人都在利用她,包括曾经救过她的澹台小喜。
她似乎承受了这世上所有的苦,却无人施予她这世上半丝甜。
她多么希望有人能从黑暗当中伸出手,引领她往光明而去。
终于,母亲也离她而去,这世上不再有爱她的人存在了。
她无泪再落,心死无痛,她倏然放下了所有,只想去往生彼岸同母亲团聚。
可这世上,偏偏又有人拖着她,不愿放手。
而这不愿放手的人,却又偏偏是造成她一切苦难根源的人。
她内心的恼恨和悲绝早将心中所有良善燃烧殆尽,她萌生了想要他死的心念。
她仰起头张口咬住了昭明太子的手臂,昭明太子吃痛放开了她,她猛然回身扇了他一巴掌。
“我今日不死,来日你必会后悔。”
昭明太子将她锁在了山台,那是周王宫最高的地方。
这山台本就为一座地势颇高的土坡,初建王宫时,修建为台,做以观景赏月。后来仁孝王后喜爱观星望月,周殷王便再度将之筑高扩大,于山台之上修建一座二层高的殿宇,供以仁孝王后观星时起居之用。
在仁孝王后仙去后,山台便荒废了,直至被昭明太子再度启用,当做宝物的存放地。
随着他的私库越来越多,便借着后来修葺柒园的由子,再度将山台重新扩大。
原本的殿宇被改造成为一处四面皆门的通达之所,一层为日常起居,二层为寝殿。殿宇两侧经门廊相隔,并在门廊对面建造两座相对的三层楼阁,楼阁为存放物件的库房,且每一层存放的品类皆不相同,楼阁的二层同中间殿宇二层的门廊相连相通。
这殿宇被昭明太子命名为云霄阁,而东阳公主被允许的活动范围,只在云霄阁内首层的起居所。
殿内没有任何锋利尖锐之物,即使是烛台,也被悬在高处,普通常人难以触碰得到。殿外四方分别有二十八位禁军当值看守,而内室四面也分别有二名宫婢日夜监视着东阳公主的一举一动,一旦发觉其有任何自戕意图,便会通知守在门外禁卫。
禁卫会以不伤害其性命为前提,将其束缚,再前去禀报昭明太子前来处置。
有了几次的前车之鉴,东阳公主暂且不敢轻举妄动,她整日坐在门前,望着门外的日升月落。
东宫里的福祥公主得知此事并非经由他人之口,而是当她发现昭明太子手臂上的齿印时,料事不凡,一再追问之下,昭明太子亲口吐露实情。
此时,恢复了感官欲念的福祥公主,心中泛着酸痛之余,破天荒地拒绝了昭明太子的求欢,甚至触碰。
她将昭明太子赶出了寝殿,坐在往日同昭明太子欢好的软榻上,一夜无眠。
翌日,霍繁香前去东宫拜别福祥公主。
如今月夕已过,也到了她该回灵川郡的时候了,毕竟昭明太子尚未解开她的禁令,她也不能在安阳过多停留。
霍繁香见福祥公主一对深重的黑眼圈,结合昨夜昭明太子自东宫而出,前去胧北宫过夜,便能猜想得到,他们二人大抵是因为东阳公主闹了不愉快。
霍繁香本不想多管闲事,稍作问候,便要离开。可没想到,反而是福祥公主先开口求了她。
她想得周女王的一次应允,前往山台去看望东阳公主。
可如今她被昭明太子困在东宫,无法见到周女王,便想请霍繁香帮她带个话。
带话这事儿,倒不是有多难,可一想到还被困在金娥楼的鸑鷟,霍繁香便心生一计。
“我若帮你带话,你可否劝说太子解了鸑鷟的禁足?”霍繁香道。
福祥公主现下正与昭明太子闹脾气,这时去求他,她定是不愿。
霍繁香见她犹豫了,倒也豁得出来,头脑发热地拍着胸脯道“你若答应,我这便带你去山台见东阳公主。”
福祥公主也脑子一热,立即点头答应了霍繁香的诉求。
霍繁香身上有周女王赐予她的玉牒令,乃是九州上唯一不二的令牌,见令如周女王亲临,不仅能在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