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为什么要与他絮絮叨叨的这些,但他见杨阿若兴趣极大的样子,又忍不住打断,只好按捺住性子听他继续。
“贾公没有直接往汉阳去,而是让我带他去了趟陇西,陇西太守李参曾叛逆多年,却被贾公几句话降归顺。”杨阿若似在回顾往事,眼前的酒肉竟是动也不曾动过:“临走时,贾公曾与我,‘韩遂必反,河西诸豪跋扈已久,未必肯服王化,他日或有一乱’,因此让我好生留意。没想到……徐府君处处受制于本地豪族,有意树立官府威信,结果得罪了酒泉黄氏。如今局势步步皆如贾公所料,他也让我潜心结交附近羌人,以待他日关中有人来,可一并恢复。”
“贾公真的事事都料到了?”严干不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人。
杨阿若却是极为信服:“贾公是我凉州难得的绝顶智谋之士,他虽不是事事预料,但也相差不远。这几年我与贾公多有来往,河西四郡有很多事都是由我经手去办的……”他看着严干投来疑问的眼神,轻声答道:“是的,贾公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酒过三巡之后,严干愈加佩服这位尚未蒙面的绣衣使者,预测了韩遂反叛,这并不是难事,却难在如何将预测到的事加以利用、调整,成为自己下一个预测的事实。按照贾诩的提前绸缪,民间有声名远播的杨阿若组织兵马,官方又有临难不惧的武威郡丞毋丘兴号召起事,虽不至于击败列郡豪强,但足以克复武威,搅乱韩遂后方。
“武威郡丞善兵事,在姑臧城破后,仍带着一部吏民北至宣威、武威等地守御。”杨阿若想起叛乱一起,四郡太守或死或降,其身边的长吏、郡丞大都是本地豪强出身,又识时务,哪里会像毋丘兴这般负隅顽抗。他感慨莫名的叹了口气,道:“贾公曾,在见到尔等以后,便可以着手组织兵马起事了。”
“我等得到的命令是联系四郡忠汉之士,图谋反复。”严干道:“我等此行主使张君现已在武威策划,结合各家部曲与毋丘郡丞麾下兵马,能有二三千之众。却不知伯阳这里能纠集多少?”
“此处羌氐就有千余人愿附我起事。”杨阿若笑道,他这几年为了今准备的太久了:“随我从酒泉来的庞君也有意于此,算上我多年结交,或有四千人可供驱使。”
“善!”严干兴奋地道,这一路行来对任务内容含糊的疑惑终于在见到杨阿若之后迎刃而解,他豁然开朗,仿佛读懂了贾诩的全盘计划。只要组织起这七八千人,有毋丘兴、杨阿若、张任领兵,自己与庞淯等人为谋士,如何不能犁庭扫穴,像当年朝廷欲擒故纵、最后以雷霆手段平定河东之乱一样,彻底击败比作乱的豪强叛军?
“今冬不可,我记得贾公过,先阴集兵马,以待开春方可观局势而校”杨阿若记得贾诩的叮嘱,一句话打破了严干自以为洞悉的计划:“而且开春之后虽是先收复武威,但也不是一路西去,而是要往榆中而校”
“榆中?”这几千人去打豪强部曲也就罢了,若要南行去袭扰韩遂……恐怕有些以卵击石吧?
严干没有把话出来,只是用探寻的目光看向杨阿若。
这回杨阿若没有给严干一个答案,而是摇摇头道:“贾公以待时至,我虽不知其意,但我还得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