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约定俗成了,那就继续叫这个吧,暂时也不必改什么新名字。
就这样,新造的重型火枪,不论从制作精良的百炼钢铳管来说,还是从统一定量的颗粒化火药来说,威力远超从前,但是它依然叫作九头鸟,即崇祯十四年制九头鸟。
腊月二十三日上午辰时,杨振抵达白玉山下的一处枪炮靶场后,见到的正是这款九头鸟。
在冬日严寒之中,杨振先是神情肃穆地检阅了队列整齐的三百名入选火枪手,然后随机从眼前的队列之中挑中了一个身材高大但却面相略显稚嫩的小年轻,指着他说道:
“你,出列!”
这个面相稚嫩的小年轻,长得有些文弱秀气,站在一堆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多数都已三四十岁的火枪手队伍里,显得格格不入。
杨振一眼就在安静肃穆的人群之中看见了他。
小年轻听见杨振的指令,神色有一些紧张慌乱,大声答了一句“是”,然后向前迈出左脚出列,随后“啪”的一声立正站定,双手自然下垂,手心向内贴于大腿外侧。
杨振见状一愣,因为只此一下,他就知道这个小年轻虽然长相稚嫩,但却是经过了金海镇的基本训练的。
“你多大年纪?”
“回禀都督,卑职已满十八!”
“昨天用九头鸟打靶,你打中几发?”
“回禀都督,卑职中九发,累计八十七环,九头鸟射击榜排名第三!”
“你打八十八环,排名第三?!”
“回禀都督,正是!”
杨振没想到随便挑出一个看着最不靠谱的小年轻,居然就是九头鸟射击比武的第三名。
能在三百名各部遴选的神枪手中排第三,可是不容易的。
是以,杨振听见这个小年轻的回答,将信将疑地扭头看了一眼张臣以及跟在张臣身后具体负责射击比武的张国淦。
张臣和张国淦两人自然知道杨振是什么意思,当下一起冲着杨振重重点了点头。
张国淦还待在说些什么,但见杨振已经转身过去,于是撇了撇嘴,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也是在这个时候,杨振突然指着站在那个小年轻身后的另外一名胡子拉碴的矮壮火枪手,说道:
“你呢,用九头鸟,二百步靶,打中几发,累计多少环,排名第几?”
那个原本还在旁观的矮壮火枪手瞬间一个激灵,立正答道:
“回禀都督,小的,小的从未用过九头鸟,昨日只中四发,累计二十九环,排名第二百三十六!”
这个矮壮汉子,大约三十来岁的模样,右眼断眉,脸色红黑,上面有疤,一看就是投身行伍多年的老兵。
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打得不好,所以在回答杨振的询问时有些紧张,有些吞吞吐吐。
“你也出列!”
“是!”
那汉子闻言,随即左脚向前迈出一大步,在那个小年轻的身后立正站定了。
这时,杨振再次转向身后的张臣和张国淦等人,说道:
“安排几杆九头鸟,备好弹药,我要亲自观看他们两个打靶!”
说完这话,杨振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靶场中央的射击位方向走去,随行的张得贵、李禄、杨珅等人赶紧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张国淦自去安排人手布置九头鸟和相应弹药。
而张臣则立刻大声下令,带领所有火枪手,喊着号子,往杨振等人所行方向跑步前进。
白玉山大营的枪炮靶场,场地相当不小,且西、北、东三面环山,唯有南面开阔,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河。
射击靶位,设在靶场的北面山脚下一道高大的土坝下面。
土坝上坑坑洼洼,冰雪已成黑泥,显然这几天没少被遭受枪炮弹丸的击打。
杨振在张得贵的引领之下,很快就来打了距离靶位二百步的射击位上。
而所谓的射击位,就是一道齐腰深的浅壕,壕沟前还堆了一层冻得硬邦邦的沙土袋。
“都督,咱们白玉山大营的弟兄们平时练习射击打靶,也都在这里,各营哨轮着来。这壕沟,也是按着咱们以往作战的打法准备的,只是靶位的远近有所不同而已。”
来到射击的壕沟前,张得贵这样介绍道。
而杨振只是点点头,不言不语,随后直接跳进了一地黑泥的壕沟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