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高高坐在上面，揉着眉心，瞧也不瞧下面三个跪在地上的皇子。

大皇子陆安眼观鼻鼻观心，跪得笔直，一看就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三皇子陆闲眉头微皱，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唯独二皇子陆曜，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显然是刚刚吵过一架。

至于和谁吵……霍青时看了一眼揉着眉心的裴皇后，心中自然是有了答案。

陆闲早在这二人进门之时就看向了他们，更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们十分默契的对视，忍不住眉头更紧，抿了抿唇，挪开了视线。

霍青时乔灼二人行礼，裴皇后挥挥手，也算是让他们免了礼。只不过三位皇子都在地上跪着，他俩哪有站起来的道理？故而也只是跪直了身子，静等裴皇后说话。

没等来裴皇后，却等到了陆曜：“我再说一次，皇后爱信不信，我没偷！”

霍青时一愣，立即看向了裴皇后。

“不是本宫说你偷的。”裴皇后似乎已经疲于解释，可是还耐着性子道，“是你身边的小元说，亲眼看见你在看一本看不懂文字的书，说是你从这儿带回去的。如今天书失窃，你贴身侍女小元又这般言语，本宫不该查吗？”

霍青时这才注意到边边角角跪了一个浑身哆嗦的侍女，应当就是裴皇后口中的小元了。这位小元霍青时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去见陆曜的时候，陆曜常常带着她，对她不薄，说是已经跟在身边七八年了。

七八年的主仆情，陆曜也不是会为难下人的主子，何至于此？

可是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七八年来这主仆二人的情谊都被人看在眼里，小元的话才显得尤为真实。

“小元，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偷了？”陆曜按捺不住心中的火焰，怒吼道，“你一进宫就在我身边做事，这么多年来我亏待过你吗？你就这样和奸人沆瀣一气，辱我清白？”

小元哆嗦得如筛糠一般，尤其是听见陆曜叫自己的名字，更是吓得一个激灵，扑倒在地，啜泣起来。

“小元，你说话啊！”陆曜气得发抖，声音也喊哑了。

霍青时明白了七八分，多半是这个小元收了什么好处，抑或是干脆受了什么威胁，这才反过来攀咬主子一口。这个小元是宫中的老人了，七八年都跟在陆曜身边，所有人都觉得陆曜之后会把她收了，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她居然会指控陆曜偷天书。

偷东西对于皇子来说不是大罪，可是偷天书不一样，偷天书那就不是盗窃罪了，那是谋逆罪！

霍青时不相信陆曜会这么傻去偷天书，可是看今天这个架势，多半是裴皇后已经安排好了的。她心底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若是什么都安排好了，裴皇后叫自己来，所为何事？

“既然你这么笃定自己是被冤枉的，小元又如此肯定瞧见你偷了，那想必你会为了自己的清白，不介意本宫搜一搜你的二皇子殿吧？”裴皇后悠悠道，“只不过本宫派的人，你定然不相信，为了避免你说本宫故意辱你清白。喏，我把霍公子叫来了。”

霍青时一个激灵，不可置信地看着裴皇后。

就听裴皇后接着说：“霍公子什么为人，什么人品，你应当不会怀疑吧？若是没搜出来，皆大欢喜，若是搜出来了……唉，你也不会委屈吧？”

陆曜回头，就应上了霍青时无措茫然的目光。他当然相信霍青时，能想方设法将他从蔡相国囚牢里救出的人，不会如此卑劣的害他，他心知肚明。可是此刻，正如霍青时想到的一样，他陆曜也能想到。

选霍青时搜查，就是要让所有人闭嘴，要让怀疑裴皇后的人统统打消那个念头。可是同理，如此理直气壮地让霍青时搜查，只能说明，他陆曜那儿，真的有雷。

陆曜缓缓回头，看向了小元，小元早已经趴倒在地，抽噎着抬头，一对上陆曜的视线，就猛地把脑袋低下去，再也不抬起来。陆曜便明白，自己，竟是被自己身边最近的人给卖了。

“你，想好了么？”裴皇后语气慵懒，就好像这件事和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一般，斜着眼睛瞧陆曜，似乎是在下最后通牒。

“想好了……”陆曜几乎是咬着牙道，“搜！就！搜！”

明明知道自己哪儿藏了雷，却还不得不咬紧牙关去掀雷窝，陆曜心情如何，可想而知。可是若不这样，那裴皇后定会给他扣上一个心虚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