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国所有人都知道大哥是瞎子了，他搬回了东宫，成了名副其实的太子。”

“三哥被封为瑞王，已经迁居到瑞王府了。”

“文渊阁尚书坐上了丞相之位。”

“够了！”宋妃红着眼睛怒喝，“你跟我说这些是做什么？嘲讽我？觉得你娘不如人家？成了阶下囚？”

封芷眼睛也红了：“您和外公做了那些事，落得如此结局，难道不是理所应当？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们好受一些，至少你们做的种种，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

“带来什么影响？”宋妃眼神狠厉，看着封芷，“我和你外公做这些，是为了谁？你觉得我们落得如此境地是理所应当？他们好过我为什么要好受？该死的是他们！从文渊阁那个老狐狸，到太子，到封行，全都该死！真正应该好过的是你我！是我们宋家！”

封芷张了张嘴，两行眼泪落了下来：“娘，你说什么呢？是您一直教导我，要兄友弟恭，要听父君的话，要做栋梁之材，不可以行滥竽充数、暗箭伤人之事……”

宋妃站起身来，虽然她被下狱，但是封国国君念及旧情，或是只是单纯的为了说出去好听，暂且将她关在冷宫，因此她尚且没有成为阶下囚的狼狈。可是从她不再华贵的衣着，和全身上下寥寥无几的首饰来看，相比之前，她过得很不好。

宋妃看着封芷，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儿子，觉得有些可笑。封国国君当年立皇后，被众人反对，追问他到底皇后哪一点能迷得他如此执着。国君之说了一句话：她那双眼睛，最为澄澈单纯，看不到半分算计。

就因为这一句话，宋家上下经手的肮脏事从不会过封芷的眼，宋妃和宋丞相教育起他来，也是满口的仁义道德，教他做一个纯粹干净的人。

可是这个纯粹干净的人，这一双后宫之中最为澄澈单纯的眼睛，在宋妃看来，无比可笑。她费尽心机培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就算是自己的生母、外公明年就要问斩，自己再也不可能位及国君，就算宋家四分五裂，彻底在京城消失，就算他再也过不上之前那样的生活，他却还能来这儿，说一句，罪有应得。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他还能将那些被宋家视为仇人的人的好日子，一一道来，只因为他觉得，宋妃和宋丞相都是一时猪油蒙心，现在一定后悔得不得了。

宋妃清楚，自己这个儿子不是来恶心自己的，他是真的以为，那些人过得好些，能让自己心中的愧疚之情小一些。

可宋妃也清楚，她心中是有愧疚之情，可那情绪并非对国君，并非对太子，并非对封行，那愧疚之情对的，是她自己。

若是几十年前，她能在给皇后的那碗药里，多加些剂量，让那母子二人当场暴毙。

若是十几年前，她能在买通的太医那儿，放上几味药材，让封冥既盲又哑。

若是十几年前，她能再花些心思去控制封行，叫他成为自己身边彻头彻尾一条狗。

若是……若是她能狠下心来，教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两面三刀，利益至上的人……那澄澈的眼神，也可以演出来，可是狠辣的心肠，却永远不可能用演技来达到。

若是如此，她现在是不是不会这么凄惨？

若是如此，她眼前的这个少年，是不是不会如此天真？

“儿啊。”宋妃伸手，怜惜地摸了一下封芷的脸颊，还不等封芷反应，便是用尽全身力气的一耳光！

这一耳光抽得响亮至极，封芷虽然习武，但是没有一点点防备，此时也是被抽得头晕眼花，难以置信地捂着脸看向宋妃。

宋妃倨傲地看着他：“到头来，整个皇城之中，是你最傻。你当宋家子女好做，你当你的富贵荣华如何得来？我与你外公牵线搭桥十几年，为的就是给你铺路。可你不争不抢，枉费我们一番心血！”

“你以为你爹为何对你好？他是为了麻痹我们宋家。只有这样，他才能铲除宋家，只有这样，他才能无后顾之忧地扶持封冥。”

“你以为你三哥和你不和是因为志趣不合，他是恨我！恨你娘！恨宋家！为什么？因为就是我，是宋家，毁了他的一生，让他这辈子只能当一个闲散王爷，永世不可能翻身！”

“你从小到大的锦衣玉食，你读的那些圣贤书，你以为是你皇子身份带给你的？你错了！你大错特错！”宋妃指着封芷的鼻子喝道，“若不是我，若不是宋家，你现在和你的三哥，又有什么区别？是我，是宋家，一直以来扶持你，让你成为现在这样优秀的样子！不是你一直崇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