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里,还可以多给人缝补一些衣衫,我缝补的手艺,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总不至挨饿,至于新妇,等孩子生下来,十之八九要再嫁的,到时老妇只顾着孙儿的口,断不至被逼到绝境。官人可要珍惜自己的钱财,这样大手大脚的,这谁家也没有金山银山……”
陈正泰一改刚才的亲和样子,语气冷硬地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我成日给人发钱,也不会受穷,这些钱你拿着便是,啰嗦什么,再啰嗦,我便要翻脸不认人啦,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长安来的,做着大官,此番巡视高邮,就是来发钱的,这是奉了皇命,你这妇人,怎么这样不知礼数,我要生气啦。”
这一下子,将老妇吓着了,便乖乖地将欠条收下了。
只是这一次,这欠条再不是一贯的面额,成了十贯的。
妇人便碎语道:“官人既是京里的官,此番来高邮,等回去之后,可一定要赞扬越王殿下,越王殿下爱民如子,人尽皆知,他又孝顺,又念着百姓……”
李世民深深地拧着眉心,厉声道:“这些话,你听谁说的?”
老妇吓了一跳,她害怕李世民,诚惶诚恐的样子:“官家的人这样说,读书的人也这样说,里正也是这样说……老身以为,大家都这样说……想来……想来……何况此次水灾,越王殿下还哭了呢……”
老妇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就像是亲见了一样。
李世民顿时又没了话说,脸上神色复杂,随即直接转身离开。
陈正泰再顾不得其他,忙追了上去。
李世民已是翻身骑上了马,随即一路疾行,大家只好乖乖的跟在后头。
等慢慢的到了河堤,这里的人越来越多,李世民驻马在河堤上,看着数不清的人在河堤上忙碌,无数衣衫褴褛的人,或是搬或是挑着巨石,偶有小吏们的呼喝,人们在泥泞中滚爬着,这无数的泥人们,与这河堤上的烂泥一般。
李世民眺望着河堤之下,他手持着鞭子,遥遥地指着不远处的田地,声音清冷地道:“这些田,便是邓家的吗?”
陈正泰道:“想来是吧,沿途的时候,学生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说是此处的田,十之八九都是邓家的。”
李世民道:“越王真是好晓义。”
他没有再称呼李泰的小名了,遥望着远处的目光越发的冷。
随即李世民道:“走,去拜见越王。”
陈正泰听出李世民的讽刺,不过陈正泰颇有顾虑,便道:“陛下,是否等一等……”
“不必等啦。”李世民立马打断陈正泰的话,不屑于顾地道:“你且拿你的名帖,先去拜见。“
陈正泰点了点头。
这越王李泰赈灾,并没有在县城里,为了表示出自己和灾民们同甘共苦的决心,而是住在靠近河堤的邓家庄园。
扬州刺史,以及高邮县令,以及大大小小的属官们,都纷纷来了,加上越王府的卫士,宦官,属官人等,足足有两千人之多。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不得不一部分驻扎在庄子外头,李泰则与属官人等,日夜在此办公。
李泰显得很认真,他其实好几天都没怎么休息了。
这让属官们个个很心疼,纷纷劝李泰多休息。
李泰只温和地摇着头道:“本王若是休息,则高邮的百姓,可就睡不着了。”
众人便都钦佩地都拱手道:“大王真是仁慈。”
李泰呷了口茶,邓家为了照顾李泰的起居,调拨了许多人来,因为李泰为了祈求国泰民安,已是决心沐浴更衣,三月不吃肉,因而,为了让李泰吃得好一些,便连扬州寺庙里斋菜做的最好的大师傅也都请了来。
李泰此时一脸疲倦,环顾左右,道:“尔等这些日子只怕辛苦,都去休息片刻吧,邓先生,你坐着说话,这是你家,本王在此鸠占鹊巢,已是不安了,如今你又一直在旁侍奉,更让本王不安,这河堤修得如何了?”
这被称作是邓先生的人,乃是邓文生,此人很负盛名,邓氏也是扬州数一数二,诗书传家的世族,邓文生显得谦逊有礼的样子,很欣慰的看着越王李泰。
当初越王要来就藩时,他就很诧异,因为长安城里许多人都在猜测,陛下似乎有意越王继承大统,而太子李承乾行事乖张,望之不似人君。
可谁晓得陛下竟突然让李泰就藩,引发了很大的议论。
等李泰到了扬州,便发现他的为人果然如长安城中所说的那样,可谓是礼贤下士,每日与高士